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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產業動態
生殖細胞捐贈潛藏之危機
2011-11-07
【撰文/中興大學助理教授 許舜喨】2011/11/07
隨著環境、飲食、價值觀等因素的影響或改變，人們藉助接受精卵來源非為父母之人工生殖方式（donor-conceived）而懷孕生子的情形時有所聞。根據國民健康局之調查顯示，我國從87年至98年間人工生殖出生子女數已由87年的2317位增加到98年的3464位，佔當年度出生數之比例由0.9％提高至約1.8％(1) ，而英國官方的統計資料更顯示出在英國每年大約有1700位至2000位左右的新生兒是透過精卵捐贈實施人工受孕方式而出生的(2) 。然而在透過接受他人捐贈生殖細胞的方式，輔助不孕夫妻得以懷孕生子，以保障其生殖權的美意下，卻可能隱藏著疾病傳染的風險以及倫理上的爭議等疑慮，其中近親亂倫的危機，近年來已引起各國廣泛的重視 (3)。
生殖細胞捐贈之人工生殖方式何以可能造成近親亂倫之問題,其背後的原因主要是因為目前有些國家對於來自同一捐贈者之生殖細胞得以使用的次數沒有嚴格的限制，加以生殖細胞之捐贈大多採取匿名捐贈的方式，導致以此人工生殖的方式出生之子女,因為無法得知其生父或生母,以至於無法追蹤與其可能具有血親關係的兄弟姊妹是誰，在自由戀愛的風潮下，即很有可能發生近親結婚的情形。
例如美國即是上述國家中的其中之一，參照聯邦法規第21章第1271條之規定內容來看(4) ，美國政府對於同一捐贈者之生殖細胞得被使用於人工受孕的次數並沒有訂定限制，因此同一捐贈者之生殖細胞可被使用於多位受贈者身上，加以除了指定捐贈之情形外，美國原則上採取匿名捐贈的方式(5) ，因而在捐贈之生殖細胞無使用次數限制且事後亦無權知悉捐贈者為何人之情形下，即有可能促使近親亂倫發生的機率提高(6) 。
相對於美國沒有使用次數之規定，英國對於同一捐贈者之生殖細胞使用次數則訂有最多得實施於十對受術夫妻的上限(7)。而根據2005年修法後的規定(8) ，其更允許人工生殖之子女，於年滿18歲後得有權知悉其生殖細胞捐贈者為何人。易言之，人工生殖之子女年滿18歲後得選擇是否行使知悉其捐贈者資訊之權利。
而就我國的現行制度而言，在同一捐贈者之生殖細胞使用次數上,則採取較英國更為嚴格的限制。按人工生殖法第10條之規定,人工生殖機構對於同一捐贈者捐贈之生殖細胞，不得同時提供二對以上的受術夫妻使用，並於提供一對受術夫妻成功懷孕後，應即停止提供使用，且須依法銷毀該捐贈之生殖細胞。此外我國對於生殖細胞的捐贈,原則上亦採取匿名捐贈的方式，只有在子女欲結婚或收養等情形而有違反近親結婚或收養規定之虞時，人工生殖之子女或其法定代理人得例外依人工生殖法第29條之規定,向主管機關申請查詢其親屬關係。
因此，我國對於生殖細胞捐贈得使用之次數限制明顯地比美、英兩國之規定更為嚴格，而僅在有違反近親結婚或收養規定之虞時,始有賦予人工生殖之子女要求知悉生殖細胞捐贈者權利之例外規定。於此情況下發生近親結婚之機率似應較其他採取無限制使用次數或限制次數較為寬鬆的國家來的低。
儘管我國人工生殖法對於人工生殖子女訂有例外得向主管機關申請查詢其捐贈者或親屬關係之權利，惟須特別注意的是，當該申請經主管機關同意後，即須向其揭露親屬關係等相關資訊，由於捐贈者與人工生殖子女在法律上雖屬於非婚生子女的關係，但其仍具血親關係，因而於揭露捐贈者及其親屬關係資訊後，可能會引起捐贈者之婚生子女與其人工生殖子女間嗣後有關親子鑑定、財產繼承等問題，對於後續其他捐贈者之捐贈意願、捐贈者、受贈者及人工生殖子女各自的家庭關係等亦可能帶來莫大的衝擊，因此主管機關於審核人工生殖子女例外得查詢捐贈者及其親屬關係之個案時,應為謹慎審核評估，避免引起後續其他爭議。
除此之外，如果捐贈者的資訊管理有疏失，以現代人發生性行為的年齡普遍降低,加上種種無法獲知關於其出生實情等情形，例如父母未告知前已身亡、單親家庭、子女長期未與父母同住、外籍父母、隔代教養等，人工生殖子女發生近親結婚之問題亦有可能發生。而另外一個可能發生近親結婚的情形來自於外國的相關規範無限制或較為寬鬆的結果，可能因為國人至國外治療不孕症而其人工生殖子女嗣後與外國人結婚而依然發生。因此為避免因各國法規不一致而影響到其他國家的公共政策，國際上應該共同發起簽訂相關的國際醫療公約，建立統一性之原則基礎，調和各國法規的差異，以避免生殖細胞跨國捐贈之相關問題更加擴大。
總結而言,我國關於生殖細胞捐贈之嚴謹規定，使得人工生殖子女因而發生近親結婚的可能性大大降低，此制度上的設計著實值得肯定。惟有鑑於捐贈者資訊的國際化、性行為發生年齡降低及家庭結構出現改變等快速的社會變遷，主管機關對於生殖細胞捐贈等相關事宜除了審慎的管理與監督之外,更應該對在國外發生的案例做出積極的因應。
[1] 國民健康局，https://www.bhp.doh.gov.tw/BHPnet/Portal/Them_ Show.aspx?Subject =201109210001 &Class=1&No=201110090001。（last visited on 2011.10.28）
[2] https://www.hfea.gov.uk/donor-conception-births.html。（last visited on 2011.10.28）
[3] 據英國每日郵報近日之報導，一名經由接受精子捐贈而出生的男子，為了尋找其生父而拍攝了一段紀錄片，該男子於過程中發現與其來自同一精子捐贈者而出生之人可能多達千人，且遍及美國、加拿大及歐洲等國家。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2047074/Barry-Stevens- ONE-THOUSAND -siblings- sperm-donation.html。（last visited on 2011.10.28）
美國紐約時報於今年九月亦刊登一則關於一名選擇接受捐贈精子而懷孕之婦女，嗣後透過私人網站的交流管道，發現與其子具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多達150人。https://www.nytimes. com/ 2011/09/06/health/06donor.html?pagewanted=all。（last visited on 2011.10.28）
[4] Code of Federal Regulations Title 21 Part 1271：https://www.accessdata.fda.gov/scripts/ cdrh/cfdocs /cfcfr/CFRSearch.cfm?CFRPart=1271。（last visited on 2011.10.28）
[5] 由於法規上係採取匿名捐贈之方式，因此於美國實務上則是透過私人網站的設置（Donor Sibling Registry：https://www.donorsiblingregistry.com/），作為以接受他人捐贈生殖細胞之人工生殖方式而出生的孩子、受術者以及捐贈者之間的聯繫平台，透過註冊其生殖細胞的來源機構及編號，經網站配對後可以得知目前與其來自同一捐贈者且亦註冊之人有哪些。Vanessa L.PI,Regulating sperm donation：why requiring exposed donation is not the answer,Duke Journal Of Gender Law & Policy,Volume 16:379 2009,p.388.
[6] https://www.hfea.gov.uk/79.html#single。（last visited on 2011.10.28）
[7] https://www.hfea.gov.uk/3422.html。（last visited on 2011.10.28）
[8] Human Fertilisation and Embryology Act 2008 Part1 Information Section31ZE Subsection（1）（2（3）：「(1)For the purposes of this section two relevant individuals are donor-conceived genetic siblings of each other if a person (“the donor”) who is not the parent of either of them would or might, but for the relevant statutory provisions, be the parent of both of them.
(2)Where—(a)the information on the register shows that a relevant individual (“A”) is the donor-conceived genetic sibling of another relevant individual (“B”),(b)A has provided information to the Authority (“the agreed information”) which consists of or includes information which enables A to be identified with the request that it should be disclosed to—
(i)any donor-conceived genetic sibling of A, or(ii)such siblings of A of a specified description which includes B, and(c)the conditions in subsection (3) are satisfied,then, subject to subsection (4), the Authority shall disclose the agreed information to B.
(3)The conditions referred to in subsection (2)(c) are—(a)that each of A and B has attained the age of 18,(b)that B has requested the disclosure to B of information about any donor-conceived genetic sibling of B, and(c)that each of A and B has been given a suitable opportunity to receive proper counselling about the implications of disclosure under subsection (2).」